第650章 累毙骡马,长轩会友-《如水剑道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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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那少女却俯下身去,抚着倒毙在地的骡子,顿时滚下泪来:“马儿、马儿!都怪咱们叫你赶路,竟至灯枯油尽、力竭而亡……嘤嘤!待清儿救出师姊,定亲来将你厚葬。嘤嘤嘤……”

      少年也蹲下身子,拍了拍少女肩头,柔声劝道:“马死不能复生,覃师妹还须节哀。若它还有幼子在世,咱们便好生照料,叫它含笑九泉。”

      少女便是覃清,闻言认真点头道:“杨师兄说得有理,为人正该如此!”

      一旁车夫听不下去,忍不住咕哝了句:“那明明是头骡子,哪里是马……再说骡子无后、举世皆知,杨少侠莫非也昏了头,竟犯下这等谬误……”

      然而话未说完,覃清便扭过头来,横眉冷对道:“吴九哥!清儿原将你看作老成持重的前辈,想不到今日、竟也学那麻小六贫嘴贱舌!”

      一旁杨朝夕忙打了个哈哈道:“覃师妹,莫与吴九哥置气。咱们还是速速交割了车马,好去寻了道门中人、商议去救琬儿。吴九哥,你陪我二人至此,已是情至意尽。稍迟折返回城,还请代小道向方世伯致谢!”

      吴老九见覃清依旧气哼哼的模样,只是拱手赔笑道:“好说、好说!杨少侠若嫌人手不足,咱们东篱茶肆的伙计、亦然能略尽绵薄。”

      两下就此作别。杨朝夕这才拉了覃清,向那驼马行推门而入。

      说是驼马行,其实不过是一圈杂木围起的栅栏,将山脚道旁略微宽平的草地圈起,权作驼马歇宿之处。木门亦是圆木装钉而成,上面悬着儿臂粗的锁链,却是晚间用来封门的锁具。一些新旧不一的油壁车、板车聚在驼马行中间,排成几排,供诸客挑选。

    
  最引人注目的、却是驼马行外一道两丈有余的旗杆,上悬“大秦”二字,却是篆文所书。“大秦”二字下方,照例绣着一行拂菻国文字,好似蚯蚓蚕虫。

      此时不过辰时上下,尚无人来租借车马。几个伺弄马匹的胡人,皆戴着浑脱帽,正各自蹲在木车附近,手里捧着酒囊胡饼。

      其中一人瞧见杨朝夕,登时起身、笑脸迎了上来:“嚯嚯!杨兄弟,昨日匆匆而返,事情可还办的顺当?咱们‘大秦车马行’的牲口脚力不错罢?”

      杨朝夕面色微尬,抱拳歉道:“确是忠心耿耿的良驹。只是今晨跑得急了些,将昨日换的骡子累瘫……现下便在门外,须多少银钱、小道加倍赔付……”

      覃清见这人散发遮耳、高鼻深目,又是罗锅模样,立时便认出是昨日仗义赠马的“白驼老怪”杜沙洲。心知杨朝夕此刻早已囊空如洗,哪里还有银钱赔付?当即盈盈一礼、接过话头道:“清儿见过杜大哥!那骡子命苦、折在我二人手里,清儿愿多出银钱,请杜大哥厚葬了它。”

      杜沙洲原本只是一怔,听罢覃清之言,才知是骡子被活活累死。当下笑道:“还当是什么大事?定然是头年迈老骡、不堪二位驱使……也是寿限到了,该当今日飞升……嚯嚯嚯嚯!”

      杜沙洲一面笑,脚下却是不停,与二人重至门外。瞧了眼山道旁倒毙的骡子,这才微微惊诧道,“杨兄弟,究竟撞上了什么十万火急之事?竟将一头健骡催逼至死?”

      杨朝夕瞧着骡身上纵横交错、鲜血淋漓的鞭痕,面色愈发尴尬。只得打了个手势、将杜沙洲邀至僻静处,将救人之事大略说了。

      杜沙洲终于恍然,偷偷瞥了眼几丈外的覃清,悄然向杨朝夕竖了竖拇指道:“杨兄弟果然人杰!这般标致的富家小姐,也甘愿追随左右,实在羡煞哥哥也!那骡马不值几贯银钱,哥哥自会料理。你只管去寻道友商议要紧事,莫辜负了佳人,嚯嚯嚯!”

      杨朝夕只得抱拳讨饶:“杜大哥莫再取笑小道。不论覃师妹、还是崔六小姐,都是小道敬重之人,岂敢乱作他想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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